作者:医院消化科????刘红春黄盈瑜
首次诊治经过
主诉患者男性,54岁,因“进食后腹胀伴嗳气、反酸1个月余,进食哽噎感2周”于年8月25日入院。
现病史患者1个月前无明显诱因出现进食后腹胀伴嗳气、反酸,不伴发热、腹痛、腹泻,无胸闷、胸痛等。医院行胸部平扫CT未见异常,胃镜(年7月28日)示:食管距门齿36cm至贲门口见约1.0cm×2.0cm溃疡型肿块,表面污秽呈结节状,活检质脆易出血,考虑食管癌。病理示:黏膜慢性炎伴少量炎性坏死渗出物。此医院就诊,再次行胃镜(年8月3日)检查示:距门齿35~39cm处见溃疡性新生物。病理示:(食管)鳞形上皮及炎性肉芽组织。
半个月前患者出现进食后哽噎感,以进食固体食物明显,遂至我院就诊。门诊胸部增强CT示食管下段管壁增厚,符合恶性肿瘤(MT)征象。胃镜示:食管距门齿35~39cm处见黏膜隆起,表面高低不平、溃疡形成,质硬,易出血。
查体患者神清,血压/70mmHg,腹平软,无明显压痛,肝脾肋下未及,肝肾区无叩击痛,双下肢不肿。
实验室检查血沉45mm/h;肿瘤标志物:甲胎蛋白(AFP)1.5ng/ml,癌胚抗原(CEA)1.72ng/ml,糖原CA19-.2U/ml,神经元特异性烯醇化酶(NSE)27.7ng/ml,细胞角蛋白(cyfra21-1)1.1ng/ml。
辅助检查腹部平扫+增强CT(月8月28日):食管下端及贲门黏膜增厚伴强化,符合食管癌;肝囊肿。胃镜示食管下段溃疡型肿块,疑似食管癌(图1)。超声内镜(年8月27日):食管局部管壁增厚,层次不清,怀疑食管癌(图2)。肠镜(年9月1日):末端回肠近回盲部溃疡伴增生改变,考虑CD(图3)。结核菌素(PPD)试验阴性。
??????图1胃镜示,食管下段溃疡型肿块,怀疑MT??????
??图2超声内镜示,食管壁增厚超过1cm,黏膜层次消失??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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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?图3肠镜示,末端回肠近回盲部溃疡伴增生改变,怀疑CD??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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诊治经过综合患者临床表现、影像学、内镜及病理学改变,考虑诊断为CD(上消化道累及)。分别于年9月7日及9月22日予患者英夫利西单抗(IFX)mg静滴治疗,同时加用硫唑嘌呤(AZA)50mg,qd,雷贝拉唑10mg,bid口服治疗。
食管溃疡应注意鉴别诊断CDCD诊断缺乏金标准,因此易误诊和漏诊。CD病变可累及整个消化道,理论上消化道内任何一个部位发现原因未明的溃疡,都应考虑CD的可能。
由于本例患者初诊时未出现腹痛、腹泻等下消化道症状,腹部CT、胃镜、超声内镜皆提示食管癌,险些造成误诊。最终因多次胃镜下黏膜活检病理均示炎性肉芽组织,未见到恶性细胞而怀疑CD可能。行肠镜检查发现回盲部溃疡,并结合病理和影像学改变进而诊断为CD。在临床病例中,对于不能解释的上消化道溃疡患者,无论有无下消化道症状,均应考虑CD可能,须进一步行肠镜寻找证据加以鉴别。食管结核感染亦可与食管癌、食管CD相混淆,但同时累及食管及回盲部的结核罕见。
上消化道CD的治疗原则孤立性上消化道CD罕见,常与下消化道CD共存,治疗原则与下消化道CD相仿,可予糖皮质激素、免疫抑制剂或IFX治疗。不同之处是,对于上消化道CD,加用双倍剂量的质子泵抑制剂有助于改善症状和病变愈合,而美沙拉嗪则无效。
上消化道CD预后不良,尤其是伴有幽门梗阻者,宜早期应用免疫抑制剂[AZA、巯嘌呤(6-MP)、甲氨蝶呤(MTX)],生物制剂IFX亦有效。本例CD患者以食管病变表现为主,故在确诊后即予IFX治疗。
再次诊治经过
病史患者诊断为CD(上消化道累及),予IFX治疗后因“腹胀、发热2周余”再次入院。
查体消瘦贫血貌,右中下腹压痛。
辅助检查血常规:白细胞计数7.35×/L,中性粒细胞百分比77.3%。肿瘤标志物正常。人类免疫缺陷病毒(HIV)抗体(-)。血沉:41mm/h。超敏C反应蛋白(hsCRP):73.9mg/L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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胃镜:??食管纵向溃疡;病理为食管炎性肉芽组织,伴较明显淋巴组织增生。胃肠道碘水造影:食道下段溃疡形成,未见明显穿孔或瘘管形成。肠镜:回盲瓣及末端回肠黏膜充血水肿,可见溃疡及息肉样增生,末端回肠、回盲部溃疡,考虑CD,病理为炎性坏死及炎性肉芽组织,伴较明显淋巴组织增生。
腹部平扫+增强CT:食管下段、贲门区及回肠改变,符合CD表现(图4)。胸部平扫CT:两下肺炎症,左侧为主(图5)。
????图4腹部平扫+增强CT示,回肠肠壁增厚,强化明显????
图5CT示,两下肺炎症,左侧为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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支气管镜病理:(左下叶背段)镜下肺泡间隔增宽,纤维组织增生,肺泡上皮轻度增生,未见肉芽肿性病变,符合炎症性病变。
诊治经过患者入院后体温较高,伴畏寒、寒战,最高体温39.5℃,体重较前明显下降,盗汗明显。腹泻3~4次/日,伴右中下腹隐痛。予头孢曲松、奥硝唑等抗感染治疗后仍发热,T细胞斑点试验(T-SPOT)阳性。
经多科会诊,考虑回结肠CD(食管累及),IFX治疗后合并感染(结核可能性大),遂暂停免疫抑制剂及生物制剂治疗。行纤维支气管镜检查示肺部炎症,未见肉芽肿病变,肺泡灌洗未见抗酸杆菌。予利福平+异烟肼+吡嗪酰胺+左氧氟沙星四联诊断性抗结核治疗。治疗后患者体温最高约38.4℃,伴畏寒,无寒战,少许出汗,乏力,稍咳嗽。在联合应用抗结核药物和抗生素基础上,予甲泼尼龙30mg,qd口服,体温平稳后出院。
出院后予继续口服激素并渐减量,同时予美沙拉嗪、雷贝拉唑及抗结核治疗。抗结核治疗11个月后,复查肺部CT呈纤维条索样改变。期间停美沙拉嗪后反复出现右下腹痛,再次加用后腹痛消失。复查胃镜示食管瘢痕样改变(图6),肠镜示回盲瓣狭窄。患者体重增加10余公斤,无不适主诉。
??图6胃镜示,食管下段瘢痕样改变??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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英夫利西单抗(IFX)治疗的患者中,肺部感染尤其是结核感染的发生率显著高于普通人群,这与IFX治疗过程中隐性结核分枝杆菌感染被激活密切相关。患者可能在应用IFX之前已感染了结核分枝杆菌,但无临床症状,各项检查包括结核菌素试验(PPD)也都呈阴性。但应用IFX后隐性感染被激活,从而出现发热、盗汗等结核感染症状。因此,除应用生物制剂前须行PPD或血T细胞斑点试验(T-SPOT)及胸部X线检查排除结核外,用药过程中一旦出现发热、盗汗等感染症状,应暂停免疫抑制剂及生物制剂治疗,以防止感染进一步播散,同时应进一步鉴别结核感染。
结核分枝杆菌感染的诊断证据可通过询问结核接触史、行粪便和痰抗酸杆菌培养、T-SPOT、肺部CT、纤维支气管镜检查活检及肺泡灌洗等找寻。若结核诊断难以明确,应先行诊断性抗结核治疗;如症状有明显改善,可继续正规抗结核疗程。
此外,应用IFX和硫唑嘌呤(AZA)的过程中,由于机体免疫受到抑制,也常可发生细菌性肺炎,以中下肺叶多见,抗菌药物治疗有效。
来源:中国医学论坛报